阿尔希波娃和斯米尔诺娃这两位俄罗斯顶级艺术家给了我很多启示。

首先，我认识到，阿尔希波娃和斯米尔诺娃仅仅是灿烂辉煌的俄罗斯文化艺术的代表之一，丰富和高雅的艺术气质是俄罗斯人具有的突出天赋和性格特点。无论是看过俄罗斯芭蕾舞剧，还是没有看成芭蕾舞剧，从俄罗斯回来的中国人一般都说，俄罗斯给他们留下的最深刻印象之一是俄罗斯人文化素质比较高，艺术气质十分突出。俄罗斯人不仅在科学技术界，而且在文学艺术、音乐绘画等领域也是群星闪烁，人才济济。俄罗斯在文化艺术方面的成就，对人类文明的发展作出了不小的贡献。

一个美国音乐家说，“上帝赋予犹太人和中国人以音乐的天才”，使他们在世界的乐坛纵横驰骋。我却以为，俄罗斯人的音乐天才并不亚于中国人和犹太人。

以作曲家为例，有俄罗斯古典音乐奠基人格林卡及其继承者达尔戈梅斯基,强力集团穆索尔斯基、鲍罗丁、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巴列基列夫和居伊,有钢琴家、作曲家兼音乐教育家鲁宾斯坦两兄弟,以及俄罗斯最伟大的音乐家之一柴可夫斯基(他作曲的三大芭蕾舞剧《天鹅湖》、《睡美人》和《胡桃夹子》是世界芭蕾舞剧的瑰宝)。此外还有钢琴协奏曲《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作者拉赫马宁诺夫，以第七交响曲（又名《列宁格勒交响曲》）为代表作的现代最著名作曲家之一肖斯塔科维奇，儿童交响乐作品《彼得与狼》的作曲者普罗科菲耶夫。他们的优秀作品经久不衰，永远是世界音乐家和艺术家们表演的珍品。在俄罗斯工作和生活期间，我曾无数次聆听他们的作品，这真是一种最美好的享受！

在出色的音乐指挥家中，罗日杰斯特文斯基、斯韦特拉诺夫、斯韦什尼科夫、特米尔卡诺夫、“莫斯科音乐奇才”乐团指挥斯比瓦科夫、圣彼得堡马林斯基剧院音乐总监兼指挥盖尔吉耶夫的大名如雷贯耳。我国著名指挥家李德伦、郑小瑛、张国勇、林涛等都是在苏联或俄罗斯学成回国的。

俄罗斯音乐演奏家奥伊斯特拉赫、里赫特尔、奥博林、吉列尔斯，特别是大提琴家罗斯特罗波维奇举世闻名。

提到俄罗斯男歌唱家，我会立即想起著名男低音沙利亚宾、男高音索比诺夫、科兹洛夫斯基、列梅绍夫和当今最走红的卡勃宗。早在1980年代后半期，我就参观过位于莫斯科二环旁边的沙利亚宾故居博物馆，瞻仰过新圣女公墓里的沙利亚宾墓碑和雕像。而俄罗斯女歌唱家中则有马克萨科娃、奥布霍娃、阿尔希波娃、奥布拉佐娃、泽金娜和普加乔娃（流行歌曲皇后）等等。

据民意调查，看电影是俄罗斯人最喜爱的娱乐活动。与俄罗斯国家重视发展电影业一样，观众喜爱也是俄罗斯电影业得到不断发展的重要原因。

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刘文飞把艺术气质列为俄罗斯人三大性格特点之一（另外两个特点是尚武精神和弥赛亚精神），指出“俄罗斯人善于把生活艺术化，同时俄国作家和艺术家们又善于把艺术生活化”（刘文飞《俄罗斯民族性格与俄罗斯文学》）。我很赞同他的这一看法。阿尔希波娃和斯米尔诺娃就是俄罗斯人艺术气质的代表之一。

我认为俄罗斯人的艺术气质主要源于以下五个因素：

1 与俄罗斯人生活的自然环境有密切关系。以绘画来说，很多油画反映的是俄罗斯自然风貌：辽阔的田野，翻滚的麦浪，优美的白桦树林，圆葱头屋顶的东正教堂，或者是色彩斑斓的秋天，冰天雪地的原野，春寒料峭、冰雪正在融化的大地。列维坦在伏尔加河畔所作的《金色的普辽兹》，希什金在波列斯耶森林所绘的《松树林》，都是俄罗斯的实景画。俄罗斯的音乐，像《三套车》、《雪球花》、《苏丽珂》、《茫茫大草原》等民歌给人的感觉是那么广袤无边和深远，反映了俄罗斯大自然和人民生活的情景。柴可夫斯基《悲怆交响曲》的主旋律就来自一首俄罗斯民歌。

2 与俄罗斯人的心理特性有关。有学者指出，在俄罗斯人心理结构中聚集着非常丰富的感情和激情,情绪的冲动和爆发在他们行为中起着决定性作用。俄罗斯人的心理特点是“直觉敏感型”，具有特别的预感能力、发达的直觉和独特的生活感性知觉。对于他们来说，内在生活（精神的和思想的生活）是最主要的。他们的情绪经常压倒理智，激情经常压倒物质利益。俄罗斯哲学家别尔嘉耶夫认为，“激情和热忱组成了俄罗斯人的优秀艺术品质：不只是文学，而且还有各个时代的绘画、音乐和建筑艺术”。

3 高水平的艺术教育体系对培养俄罗斯人民艺术气质发挥了巨大作用。俄罗斯小学就开设各种艺术兴趣班，如舞蹈班、绘画班、器乐练习班等，中学有音乐、美术、舞蹈等专科艺术学校，进行提高训练。大学艺术教学的水平就更高了，像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圣彼得堡列宾美术学院等，都是培养艺术家的高等学府。

4 学校、教堂、剧院、家庭这四个地方是培养俄罗斯人艺术气质的最重要场所。很多外国人对俄罗斯姑娘的美貌和艺术气质惊叹不已，在感叹她们“天生丽质”的同时，为她们“后天修来的万方仪态和高雅艺术气质”而羡慕。的确，俄罗斯人的艺术气质不仅得益于俄罗斯联邦不同的民族血缘和基因的碰撞融合，而且得益于良好的家庭、社会和学校教育。

5 浓厚文化艺术氛围的陶冶。俄罗斯的芭蕾舞、电影、戏剧、音乐会、马戏、博物馆、展览会等文艺形式繁多。据统计，莫斯科14%的人平均每月至少参观一次博物馆，15%的人每月听一场音乐会，17%的人每月参观一次艺术展，21%的人每月去一次剧院。曾在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进修的上海歌剧院指挥张国勇说：“莫斯科的音乐艺术氛围连欧美人都羡慕不已。莫斯科有15个交响乐团，每晚有4场音乐会和两场歌剧。泡在音乐厅和剧院里所学到的东西，远胜过课堂！”曾在莫斯科戏剧艺术学院进修的中国国家话剧院副院长查明哲也说，“我羡慕这里的文化氛围。莫斯科观众把看剧当作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精神食粮。难怪俄罗斯人素质高呢！”

得益于尊重艺术家的传统。从1920年起，苏联政府就设立了“人民演员”和“功勋演员”两级称号，下属各加盟共和国又分别设立同样称谓的两级称号，以此表彰和奖励那些有才华、有成就的导演和表演艺术家。这些称号不仅标志着其荣获者的专业水平和社会声望，而且给他们带来比普通人更高的工资和津贴待遇。每逢著名演员生日，国家领导人都要表示祝贺；而每当一位著名艺术家去世时，全国都会表示哀悼。人们对艺术家的尊重和喜爱程度，比很多国家都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