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规则,或许有一些人会对它心存反感。但是,凡有人群体生活着的地方都是需要用规则来限制和约束的,诚如家有家规,司有司规,甚至连两、三个人共同工作的处室或班组,也要有起码的行为规则来加以制约、疏导和规范。否则,“无以规矩,不成方圆”。如此说来,规则就是规定出来供大家共同遵守的制度或章程。规则之下,每个人都会受到束缚,觉得不够自在和不很舒服,然而,说不准何种时候,你就会顿然发现:规则会变得异常善良和美丽。
我每天上下班的步行途中都会经过几个由红绿灯管束的十字路口,正常的天气和白日上下班的时间里,绝大多数人还是能够自觉接受红绿灯指挥的。可遇到下雨降雪天气,或是夜幕笼罩行人稀少时,遵守红绿灯通行规则的人,就不是那么严格了。
那天,我走出家门去往单位的路上,阴沉的天空忽然下起了滂沱骤雨,间或刮起的暴风挟起强劲雨雾,吹打得我根本无法正常擎伞遮雨。因为急着上班,我并没像其他行人那样临时躲到路旁的某一处避雨,而是继续加快了脚步前行,没多时,我腰身以下的衣裤已全被雨水淋湿。
大雨中,我走到了一个尤显宏大的十字路口。矗于路中央的塔柱红绿灯,按照既定的程序在平静而有节奏地变换着。看着斑马线对面戴有行人站立图案的红灯在亮着,我站下了脚步。这时,东西、南北交向的过往车辆和行人都很稀少,仅有的几位冒雨前行者都无视红绿灯的存在,无所顾忌地飞奔抢行着过道。没有人制止,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
我仍旧站在雨雾中擎伞等候着绿色信号灯的到来。这,似乎同那些善于“审时度势、见机行事”的人比较起来,显得很不合时宜。恰在此当口,一个骑着自行车披着红雨披的中年女子从我身边擦过,她掠过我身旁时侧过头来说道:“快走吧,你没看见谁在等信号呢?!”我用淡笑和颔首谢过了她的好心,依然站等在那里。
就在红色信号灯将熄灭、绿色信号灯即将闪亮的刹那,我左侧路口处突然拐入的一辆红色出租车,猛地将那个骑车的中年女子撞倒,那个女子在倒下的瞬间被甩出了很远……这一幕惨剧发生得那么突然和急促,令人惊悚得窒息和惶惑。因为急着上班,我没有时间探知后面的情况,只看到那个出租司机在惊慌失措地打电话呼“110”急救车……
我走在雨幕里,心绪已变得十分杂乱和沉重:那些无视交通规则的人,果真就忙得连几十秒钟都等不得吗?当他做出抢行的那一刻,是否想过或许因为这一次草率妄动会再也看不到家里暖洋洋的灯光,再也听不到亲人的温暖叮咛;所有的梦想、期待和责任,会因为一个简单的不在意而灰飞烟灭……至此,我们再也找不到理由可让昨天回一回头了。
到了办公室,我已全然湿透。擦拭着身上的雨水和换着泡白了脚的鞋子过程中,我油然憬悟到,遵守规则也许会让我们付出一些代价,但是如果不遵守规则,或许我们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在有严密监控的地方,我们都会谨小慎微,不越雷池一步。可是一旦缺少了硬性管束,我们就可能禁不起种种诱惑和驱使,这往往也是人性最本真的体现。能否重视和恪守规则,检验的是我们的社会公德感与社会责任感。规则执行起来固然死板和麻烦,但它在刻板之下却能保护我们的安全和幸福。当你肯心悦诚服地接受它时,它就成了你的一种习惯和素养。
那场雨中的经历和遭际,让我认识了规则之美,同时更感受了文明的人性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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